此为防盗章,订阅少于40%,则24小时后正常阅读。 "嫣儿啊,候你半晌了。"二叔容仲琨笑容可掬,望了眼她身后。"秦姑爷没来" 容嫣抿笑,略带歉意。"他昨个回京了。" 二叔眉间失望,笑道:"他是户部主事,忙是应该的。听闻侍郎明年致仕,他迁升在即,疏忽不得,疏忽不得……"说着,将侄女送入正堂。 容嫣给祖母梁氏叩安,拜过长辈后将贺礼送上。 梁氏拉着孙女的手,目光爱抚,叹道:"可想死祖母了。" 听了这话,容嫣鼻子有点酸—— 父亲容伯瑀是容家长子,十八岁便进士及第观政都察院,五年内连升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,可谓是英杰才俊。然时运不济,未及而立便遭妒被诬,贬为宛平知县,直至七年后才被平反,提任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从三品参政。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,却因抗倭,夫妻二人死在倭寇刀下,撇下一双儿女。 这一晃四年了。如今,容嫣只剩这些亲人了…… "瞧瞧,瘦了,病还没好"祖母抚着她小脸问。 三月前,她着了风寒大病一场,差点没熬过来。 "好多了。" 容嫣乖巧应,从杨嬷嬷那拿了对玉蝉送给嫂嫂怀里的孩子。二伯母万氏瞥了眼,莹润细腻,果真是好玉,还是秦家家底厚。再瞧人家那装扮,虽素,哪样拿出来不是价值不菲。啧啧,嫁得好啊! 在通州,提起簪缨世家的秦府哪个不知。秦老太爷致仕前任湖广总督授兵部尚书,而老夫人建安郡君则是睿亲王的嫡孙女,论辈分皇帝还要唤她一声堂姑。至于容嫣的夫君秦晏之,才貌双全,二十四岁便将任户部侍郎,国之栋才也。 虽说容家是诗礼人家,祖父在世时也曾任知州,不过比起秦府到底门户低了些。若非容伯瑀和秦家大爷——秦晏之父亲,曾是同窗好友,这秦晋之和也轮不到容家。 有些人,命里就带贵气! 万氏感慨,而小容嫣一岁的嫂嫂接了玉,欢喜道:"可要抱抱孩子" 容嫣含笑点头,小心翼翼地接过侄儿。孩子缓缓睁眼,一双眼珠黑葡萄似的盯着姑姑,水灵灵地把她心都看化了。还有淡淡的奶香,真舍不得放下。 见她喜欢,堂妹容芷点点侄子小脸,笑道:"你啊,好福气,大姑姑这么喜欢你可得珍惜,明个大姑姑有孩子了,你就不吃香了。" 不止容嫣,众人皆僵。 万氏狠瞪了女儿一眼。哪壶不开提哪壶,没个眼力见! 容嫣嫁入秦府五年无所出,这是她的心病—— 三月前秦晏之带回个身怀六甲的女人,是他养在京城的外室。外室身份进不了门,连妾都不如,生下孩子打发了便是。 可秦晏之非要抬她为姨娘。想来容嫣生病,于此不无关系…… 此刻,堂上寂然。 "姐!" 十三岁的容炀唤声,打破了尴尬。 容嫣看向弟弟,三月不见,又长高了。 姐弟二人相见甚欢,气氛稍缓,大家该迎客迎客,忙起来了。直到晚上家宴才又聚在一起。 除了和弟弟聊天略微展颜,一顿饭下来,容嫣兴致不高。祖母瞧她眉间似有隐忧,也猜得出因何,无非还是那尤姨娘的事,于是劝道: "姨娘终归是姨娘,你是主母她还得听你的。" "你啊,就是心太软。"万氏跟着道。"你坚持不留,她入得了秦家有孕如何,生了孩子养在你身边便是,她敢说个不字。" 容嫣低头默声。 祖母叹息。这个孙女哪都好,就是太乖,乖得抓不住男人的心。 "哪个男人不喜欢体贴的。也怪你,本就京城一个通州一个,夫妻聚少离多,见了面该多亲近才是。不若趁年底,去京城看看吧。" 二叔听出缝来,忙道:"对,去看看。你兄长明年春闱,要入京备考。你不若随他一起,有个伴。见了姑爷也让姑爷帮着引荐引荐,眼下科考,没个人点拨不易啊。" "可不,还要备拜师礼,府上情况你清楚,你二叔画丹青能赚几个钱,他没出息,如今就指望你兄长了。咱可不能错了机会,容家好了你也有底气不是。容芷今年及笄,也该说亲了。"说着,万氏谄笑,"还有上次提到,家弟捐官的事……" "雪娟!" 二叔喝声,万氏不满,撇嘴道:"都是一家人,还不让说了,我弟弟可没少帮容家。这事不就是秦家的一句话,是吧,嫣儿" 万氏积笑,容嫣依旧不语。 祖母心头不安,试探道:"可是出了何事" 半晌,容嫣终于开口了。然一句话,整个房间炸开了。 "我和秦晏之,和离了。" …… 直到上了马车,指责的话依旧在耳边萦绕不去—— "任性啊!和离你可知妇人和离的下场!你啊,这辈子毁了!" "你自毁我们不管,可你想过容家,太自私了!"  p; "和离我看是被休了吧,五年生不出个孩子来!人家要她作甚还不及个贱婢外室!" "窝囊到家了!让个外室给蹬出门,真是丢不起这人!" "枉我们平日还供着你,简直供个白眼狼!真是随了你那忘恩负义的姑姑!" …… 容嫣想过他们会怒,但没想到会这般无情。然最让她寒心的,是"疼"她的祖母。 "回去吧,好生解释讨个原谅,回秦家吧。" 说这话时,祖母满目冷漠,不问原因甚至都不曾看她一眼。原来自己在他们心中,就是个筹码,换取富贵的筹码。 如果容嫣真的是容嫣,许她会认了,可她不是…… 前世,大婚在即,未婚夫被捉奸在床。躺在他身下的竟是她的闺蜜! 前晚闺蜜还笑她保守,碰都不让碰怎留得住男人,转天就给她上了生动一课。闺蜜不慌不忙地穿着衣服,瞥着她道:你还算个女人 容嫣窒息,羞愤中步步后退,退倒了窗边,还没想清一切便失足坠楼—— 老天眷顾,她再睁眼时,成了另一个容嫣。 本以为重新开始了,她发现拿到的剧本依然如故,不过换了个年代而已。 丈夫秦晏之对她冷漠至极,却纳了一个怀孕的外室。 无所谓,纳吧。你过你的,我活我的。 可那个女人竟趁她风寒下毒,耀武扬威地腆着肚子对她道:"连男人的床都爬不上去,你还算个女人!" 真是和前世如出一辙! 祖母说得对,一个姨娘还不好拿捏吗她完全可以留下,只是没有意义。 好不容易重生了,却把余生浪费在勾心斗角上,最后争来一个不值得的渣男况且今天斗了尤姨娘,明天依旧会来个刘姨娘…… 所以,和离是最好的选择。 秦晏之同意了,还出乎意料地如数归还了她的嫁妆。 有了嫁妆,起码离开容家后她还能过活…… 容嫣抱紧怀里的漆匣,这里是父亲留下的宛平故居地契。去宛平也好,不用再看那些所谓"亲人"的脸色。 只是容炀没带出来。 弟弟愿意和她走,可容家不放。他是容家长房唯一的后,族人也不可能轻易同意。分别时容炀拉着她依依不舍,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感受到的真情…… "小姐"杨嬷嬷将她思绪拉回。"天晚了,留宿一夜,明个赶路吧。" 容嫣撩起车帘看了看,点头。 容父宠女,容嫣出嫁,十里红妆,如今嫁妆都退回来了,秦晏之还算没绝情到底,又给她补了些,所以她不缺钱,带着嬷嬷挑了最贵的客栈。 富贵云集,人员不杂,多少安全些。 杨嬷嬷整理房间,容嫣包了临街雅间,靠窗独饮。 十里巷是通州繁盛之地,夜景虽不及前世高楼广厦,却也是华灯璀璨、酒肆飘香,对面乐坊莺燕之音缭缭,别有一番情趣。 巷子深处,红灯下,几个花团锦簇的姑娘正扭捏灿笑,招揽着过往的行客。 望着她们的妖形媚状,容嫣突然笑了。难道这样才算女人吗那自己安稳本分,又算个什么! 心中凉苦,喝多少酒也暖不了。她索性扔下酒杯走了。 结款时还好,上了楼只觉得头昏脚软,胸口发闷,怕是醉了。她赶紧回房,推门而入扯了扯衣襟,有点透不过气来。 "杨嬷嬷……水……" 她喊了一声,没人应。四下寻着,昏暗中好像踩到了什么,举眸而望,吓得她后背发凉,酒顿时醒了。 眼前的罗汉床上,竟坐了个男人! "你是谁你怎么在这"容嫣惶恐道。 男人面沉似水,平静地斟了杯酒,幽沉而道:"这话该我问吧。"说罢,举杯一饮而尽。 容嫣瞪大眼睛左右瞧瞧,脸霎时红透了,这哪是她的房间啊!窘羞交加,她颌首道了句"对不起,走错了。"扭头便走,可踩着的皂靴绊了她脚,本就身子发软,一个不稳栽进了男人的怀里。 她愣了,却闻头顶人低声冷道:"真错还是假错" 想到方才楼下的女人,容嫣觉得他定是误会了,赶紧起身逃走。灯光昏暗,慌慌张张从桌旁掠过时,带落了什么,脆裂之声,是玉佩。 "对不起。"她依旧后退。 男子从罗汉床上下来,裸足走到桌前,盯着玉佩。 "就这么走了" 容嫣想了想,把手腕的镯子褪下来放在桌上。"可以吗" 男子沉默,低头看着她。 小姑娘声音软糯,不过十七八岁,衣着素雅,梳着妇人的发髻。可谁家的良妇会夜宿客栈,还误闯他人房间。他侧目看了眼那玉镯,墨绿翡翠,倒是值钱,她可是下本呢。 男人身材颀长,背对灯光,容嫣只能看到一片剪影在他的脸颊,棱角分明,很好看,可也冷峻得让人生畏。她耐着恐惧颤声道:"我在隔壁,回去让人把钱送来,可以吗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