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茶文学

第3章 微不足道的补偿（第1页）

从湄江回落霞，莫离车上多了两个送亲的人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，是两个女孩子，都是和莫离差不多年纪。两个女孩从上车开始就频繁相互对视，一会儿看看手机，一会儿发发呆，一副坐立不安紧张拘束的模样。同为女孩的洛晓晓自然知道后座的两个女孩是怎么回事，如此模样显然就是莫离已经完全吸引了她们。洛晓晓不知为何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，和来时一样，一直在和莫离说话，而且身体更加靠近莫离，说话时也看向莫离，眼中的甜蜜快要溢出来了。莫离自己都不知道被多少人表白过了，如何能看不出两个女孩的心思呢？所以一路上和洛晓晓说话也更多了些，语气也更加温柔。车队缓缓在积善名城停下，或许是上天知晓这里将有一场大喜，风雪在归程中渐渐平息，此时已经停下。烟花爆竹声盖过喧嚣的人群，既是在为这对新人贺，也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贺。车辆停在路边，接亲和送亲的齐齐下车，踩在洁白积雪上，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。洛晓晓走在莫离右手边，坐在后座的两个女孩则是快走了两步，走在莫离左边，保持着并肩。一路两个小时的车程，直到现在，两个女孩还是没有机会和莫离说上话。莫离和洛晓晓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，在吃完饭后就打完招呼告辞了。两人刚走出还没走出望湖苑，就被刚才的两个女孩叫住了。“你好，可以加个微信吗？”两个女孩跑到莫离面前，声音很小，透露着紧张羞涩，脸颊晕红。洛晓晓皱着眉，微微嘟起嘴，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着两人。莫离无奈一笑，看向气鼓鼓的洛晓晓，“加微信倒是没什么，就是要问问她同不同意了。”闻言的洛晓晓睁大眼睛看向莫离，气鼓鼓的脸上顿时洒满笑容，而后带着胜利者的骄傲笑容看向两个女孩，微微仰着头，俨然就是胜利者的模样，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。看着如此可爱模样的洛晓晓，莫离不由得微微摇头浅笑，内心出现些许荡漾。“不，，不好意思。”被拒绝的女孩，脸颊更红了，低着头。莫离轻声说道：“再见。”说完，莫离和洛晓晓转身离开。洛晓晓被围巾挡住的脸颊微红，不自觉地连走路都欢快起来，嘴角噙着笑。“不好意思了，那你来当挡箭牌。”莫离浅笑道。洛晓晓展颜欢笑道：“没关系，当一辈子挡箭牌都可以。”莫离没有回答，只是微笑应对。坐进车里，莫离问道：“回家吗？送你回去。”洛晓晓歪着头，笑问道：“哪个家？你家吗？你家我就回。”莫离无奈摇头，笑着回答，“去我那坐坐吧。”“好啊。”洛晓晓立刻就说道。车辆缓缓来到繁花酒店，洛晓晓跟着莫离进屋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。虽然洛晓晓一直都在喜欢着莫离，但从来不会去打探莫离，也不会对莫离造成不好的影响。进入屋内，入眼每一处都是干净整洁的，也没有任何异味，简直不像是一个男人的住处。屋内的空调是遥控的，早在回来之前，莫离就已经打开空调了，此时屋内的温度刚刚好。“随便坐，我换身衣服。”洛晓晓乖巧点头，脸上的欣喜笑容就没有停过。莫离上楼后，洛晓晓好奇地打量着屋内。其实一楼屋内布局很简单，厨房和客厅是连通的，整个空间看起来很大，中间有一张足以容纳十多人吃饭的大圆桌。家具的布置和颜色风格都简约，丝毫不给人压抑的感觉。客厅区域，四张大沙发围着两米六长的电炉茶几，茶几上摆放着电脑和烟灰缸，还有一些法律书籍，都摆放得整整齐齐，桌面也是一尘不染。不到三分钟，换上一身休闲装的莫离下楼来。洛晓晓就像是等着被批评的学生，双手搭在膝盖上，乖巧拘谨地坐着。莫离忍不住笑道：“这么拘谨干嘛？当自己家就行。”在腼腆和大胆两种模式随意切换的洛晓晓，当即饶有意味地说道：“真的吗？那啥时候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？”“现在加都可以。”莫离陪洛晓晓打趣着，走到洛晓晓对面的沙发上坐下。洛晓晓继续笑问道：“你真没女朋友啊？你一个男生的住处怎么干净整洁？”这一点确实是洛晓晓很惊讶的，她一个女生的房间都没有打扫得这么干净。莫离愣了一下才回答道：“要不你查一下我的聊天记录？”洛晓晓眉欢眼笑，美眸如同挑起的弯月。和莫离相处的今天，洛晓晓脸上的笑容比过去六年加起来都多。莫离低头拿起桌上的烟，“不介意我抽支烟吧。”那双桃花一般的眸子里，蕴含着足以让人无限沦陷的浓浓爱意，莫离没有丝毫勇气直视。“等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，我就不准你抽烟了。”洛晓晓打趣着。莫离吐出一口烟雾，看向洛晓晓的目光只敢停留一瞬，“就打算一直在清潭那边工作吗？”为了避免氛围尴尬而不经思考问出的话，刚说完的莫离就后悔了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？“打算先在那边工作几年，有些钱后就会回来开个美术班。”洛晓晓的目光始终在莫离身上，一刻都没有离开过。莫离点了点头，思考几秒后说道：“龙鳞中学最近有几位老教师退休，县里上报名额不够，有开展人才引进的计划，有没有想法？”“当然有，具体条件是啥？”洛晓晓紧接着就回答道，自己当然想回到落霞来，哪怕此生与莫离无缘，只是离他近些也好。而且，是莫离主动问自己要不要回到梁落霞来，那不就是莫离也希望自己能够离他近一些。面对用了整个清楚来等待自己的洛晓晓，莫离终究还是狠不下心，即使心里清楚这样只会对洛晓晓更加不好，但人非草木。莫离轻轻点头：“好，借你名声一用。”“啊？”洛晓晓疑问地看着莫离，莫离只是笑笑，并没有解释。莫离除了在感情上，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人，很不喜欢有事情压在身上，当即便拿起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。铃声响了几秒就接通了，莫离打开扩音放在桌上，“领导，周末战况如何？”电话那头笑道：“没敢哦，在家哄孩子哦，离哥今天有心情找我呀？”“天天都想找的，怕耽误领导工作嘛。”莫离没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。虽然和电话那头的人关系不错，但毕竟是体制内的人，还是要讲究一些“礼仪”。“什么领导哦，离哥不要捧杀我，有什么指示？”虽然两个人都在寒暄着，说的都是一些玩笑话，但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对莫离有一定的尊重。莫离捻熄烟头说道：“哪敢指示哦，就是想问一下县里那个优秀教师人才引进的计划。”电话那头很快回应道：“人才引进可能立不起项目来，县里没有规划这部分的资金，上报名额不够，各小学中学都会存在一定缺口，不知道翻年了能不能立起项目来。“具体名单我倒是记得，实验小学上报五人，缺口一人；中心小学上报三人，缺口一人，积善小学上报十二人，缺口六人。然后中学的话，龙鳞中学上报五人，缺口两人；实验中学上报三人，缺口一人；积善中学上报两人，无缺口；安余中学无上报，落霞中学无上报，职中上报六人，缺口一人；大概就是这些，应该不会有大的变动。”很显然，电话那头清楚公安系统的莫离不会无缘无故的询问人才引进计划，索性直接将大概情况和具体数据报了出来。县里这么多学校，每年都会有教师退休，想要补齐人数，第一就是学校将人数缺口上报教育局，教育局再报给县里，落霞县目前不具备自主进行招考的条件，所以只能将从市里分到的名额根据一定标准分给各学校。第二就是人才引进。市里给的名额肯定是不能完全填补人数缺口的，所以县里只能进行人才引进，但目前落霞县没有相关资金，所以今年的人数缺口只能等着来年的名额，或者来年有资金进行人才引进。除了以上两个方法，县里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，默许人才自行前来，前提是通过相关考核。为了避免出现贪污受贿的情况，相关考核的标准是较为苛刻的，而且都是红线。莫离回应道：“行，那还要麻烦领导把人才自行前往的考核标准给我发一下哦。”“这个考核标准不经过我们，都是县委编办每年临时编订的。”很多部门的职权会产生一定的交叉覆盖，而发生覆盖情况时，发生交叉覆盖的部门里县委部门，则基本上由县委部门进行拍板。“好的，感谢领导，有时间出来喝酒。”莫离笑道。电话那头很快打趣道：“怕是难得有时间哦，家里这位管得紧啊，等哪天她回娘家了，我第一时间通知你。”电话那头的人很明显不太敢接莫离这个人情，只是把这件事情当作小事情来办，显然也是知道莫离身后背景的。对于莫离，很多像电话那头的人一样的人，都抱着同一种心态，不需要莫离能够欠他们人情，他们背不起，只需要莫离能够记得他们，有个印象就行，关键时刻就能够发挥莫大的作用。莫离寒暄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，再次找到另外一个号码拨出。落霞县各单位部门，莫离基本上都是有联系方式，而且都不是莫离主动加的。电话接通后，还是莫离首先开口，“黄主任还记得我不？我是安余所的莫离，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您咯。”被莫离称为黄主任的人就是落霞县委编办主任，黄文远。三十多岁的正科级，在整个落霞县委领导班子都是极为优秀出众的人。黄文远和之前电话那头的人一样，言语语气间有一定的尊敬，“莫警官说的什么话？我哪里能不记得哦，不存什么打扰噻，我也是在休息的。”莫离笑道：“感谢领导，我想找领导询问一些事情。”“莫警官有什么事？能帮，我肯定不会推诿。”黄文远第一时间给出了肯定答复。莫离说道：“不是什么大事，就是今年县里优秀教师人才引进的项目不是立不起来嘛，那个人才自行前来的考核标准，咱们部门编订了吗？”黄文远没有犹豫地回应道：“应该就在这两个星期编订，莫警官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指导建议，不要藏私哦，对我们多多指导噻。”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，这个要前来的“人才”有哪些条件，考核标准即将进行编订。莫离自然是能听懂言外之意的，而洛晓晓则是一脸认真地听着，听没听懂就不知道了。“我哪里有这个水平提指导意见哦。”莫离随即话锋一转，“引起辞职热潮的引资任务完成没有？听说编办是引资等我大头啊。”电话那头传来叹气声，“诶，根本引不来啊，这年头经济大形势愈发严峻咯。”所谓引资任务，就是当初县委县政府大楼的修建，只是完成了硬件设施，很多地方都没有进行装修。所以落霞县政府大楼只是外面看起来雄伟壮观，里面却是一言难尽。而上级下发的各项资金，虽然有所结余，但是县委县政府都用来补贴其他民生项目，愣是没有一分花在政府大楼的装修上。于是县委经过会议决定，给县委县政府各部门科室下发任务，为政府大楼的装修引资。说是引资，其实就是找到愿意捐款的人给县委县政府捐款。这种庞大资金的引资不说不可能完成，就以目前的进度来看，少说也要二三十年。而每次筹集到一些资金，县委县政府都用来补贴扶贫和教育，这让引资任务的完成更加困难，由此引发了一次辞职热潮。除非是一次性的筹集到全部资金，而需要的资金太过庞大，虽然很多大体量的企业集团有多余的资金，但落霞县只是一个十八线小县城，根本吸引不到那样体量的企业集团。莫离缓缓说道：“我倒是知道有个企业有这个意向，而且是打算一次性捐献足够资金，用以支持县委县政府的发展。只是一直没有县里的人去联系，本来是打算让我们所去联系的，这不想到了领导的部门也困难嘛，都是兄弟部门，谁去联系不是联系呢？”黄文远大笑道：“那可就多谢咯，要是真落实了，我可一定要请你喝酒哦。”黄文远和莫离都心知肚明，这就是莫离要用这笔装修款来买那个教师编制。但黄文远还是不敢相信，引资任务所需的资金，是落霞工资最高的教师奋斗一辈子也挣不到的。“喝酒是一定的，对了，主任，我女朋友目前在清潭工作，想要调回落霞来，到时候还要麻烦主任签字哦。”莫离笑道。黄文远自然是满口答应，知道了莫离此举的原因，他相信就算是县委知晓了内情也不会反对。而且莫离的性格是人尽皆知的，绝对不会违反规则，都是在规则范围内进行操作。寒暄了几句后，莫离挂断电话，看着洛晓晓笑道：“听懂了吗？”洛晓晓一脸懵地看着莫离，不用回答，莫离就知道她完全没有听懂。莫离摇了摇头，不打算解释，只是轻笑道：“你回去后向学校提出书面调动申请，其他的就不用管了。”用如此庞大的资金来换去一个普通教师编制，很明显是不划算的。在莫离看来，这也算是对那九年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。